正值暑假尾生,這時住宿舍的學生大部分都還沒回來
,。而四一二房的女生也只剩葉紫青還留在這裡了。
睡的正香甜時,門板啪啪啪的被大力拍著。
我翻了個身,帶著點睡意起床開門。不應門到還好,一開就看見一個梨花帶淚的隔壁房女生直讓人同情心氾濫。
「怎麼啦?」我有些嚇醒了。
「小西她鬧肚子疼!」那女孩抹了臉,「現在我們宿舍都沒人,妳可不可以幫幫我?」
雖然我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小西是誰,反正總不可能是一條狗,看著她哭得那麼傷心,也不好意思拒絕,所以就點點頭叫她準備準備。
人一慌通常連腦袋也不會清楚,那女孩轉身跑沒幾步回來問我要帶些什麼。
我說健保卡、錢,還不免擔憂她會不會連健保卡是什麼都不知道。幸好她只是猶豫了一下,說:「抱歉啊,麻煩到妳了。」
不會。
估計這個時間學校的保健室應該沒開,我們學校男生占多數,現在至少有幾個魯蛇在吧?
跑到男生宿舍的四樓,我隨意找一間門敲,應門的是一個臉上有胎記的男生。
「妳找誰啊?」他測身讓我探頭,裡面有三個吃泡麵的男生,不約而同的錯愕,不約而同的放下碗聚集過來。
「小學妹我們見過嗎?」其中一個男生率先問了,直盯著我的眼神像極餓上好幾天的狼。
「現在見到了,」我忍不住翻白眼,男生都是這樣搭訕的嘛被這麼看也不免聲調高了些,「你們誰會開車?誰力氣大呀?」
他們頓了頓,一口同聲:「我會開車,力氣也大!」
呃……現在的雙胞胎是不是都長不一樣啊?
「好吧,那你們都來。我們宿舍有女生昏倒了……」
「什麼事?」
背後突然傳來深沉嗓音的男聲,我轉身,對上他的眼,我不敢篤定心跳指數何謂過快,我只能說……我應該就是「噌噌」標頂的那種。
是張辰宇,我的前男友。
回憶像泉水般湧現,我只能怔怔的看著前方,因為他也看著我。
染回的黑色微捲髮,修長但健壯的身形,他我無措的答案:「一百六十四,可是最近好像又胖了。」
嗯……告訴我那是公分呀……
……
當醫生看完診後,一臉宣告不治的說:「她的垃圾食物吃太多了。」
我心想,她除了垃圾食物吃多了,那肚子裡鐵定也是一堆垃圾。
回程路上我和那四個男生混熟了,張辰宇帶著幽幽目光在身後默默的盯著我,不知道為什麼我在張辰宇面前就忒顯心虛,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,像是和小王偷機當場被男朋友逮到的那種感覺。
有一句話叫,是可忍,孰不可忍。就是這個都可以忍,還有什麼不能忍呢?意思是絕不能容忍。雖然我還是不懂到底要不要忍……總之呢,在他們丸子四兄弟上樓後,本姑娘漂亮的轉身,再也忍不住頤指氣使道:「你憑什麼這樣盯著我?」
他不以為意的冷笑:「我什麼時候看妳了?」
我也學他哼哼兩聲,冷笑誰不會呀:「你就有!」
「妳如果不看我又怎麼知道我看妳。」他淡然的說,我突然有點詞窮,這句話的文法其實很多。像是,妳如果不想我又怎麼知道我想妳,像是妳如果不喜歡我又怎麼知道我喜歡妳,又像是妳如果不愛我又怎麼知道我愛妳……於是乎我將它想成,「我其實想讓妳注意到我一直看著你」。
滿意的點頭,我暗自默許被他看的損失。
「為什麼妳會讀這所學校?」他開口,又頓了兩秒,「妳讀室內設計?
我點頭,有些感傷於他還記得我曾經信誓旦旦的說:「將來我一定當室內設計師,你就是建築工人,我們蓋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吧?」
我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子,不敢看他,莫名的在他面前就沒有平時的威嚴。
倏地,我抬頭撇他:「你土木科的呀?」
他微笑,眉頭舒展,深邃的眸子閃著星光。當初有一首歌這麼寫:離開妳我才發現自己,那愛笑的眼睛。所以他這個沒有心機的表情看在我眼裡是格外諷刺。
「葉紫青,你都不會不好意思嗎?」他說,恨之入骨的說、咬牙切齒的那種。
我突然對他遲來的表白深感淒涼,或許分手後的男女都這樣,當初死也不肯說愛你,連提示也不,現在分了,才問你在不在意他。
不過我也滿足了,當初不確定他的感情,現在他是在說,我愛你,可妳怎麼就不愛我了?
當初期我們分手的整整一年,我睡的很不安穩,我覺得我背叛了他但尤如平時就有閱讀偉人名言的癖好,而我的睡眠被這種癖好拯救了,蘇格拉底曾說:「她一直對你忠誠,當她愛你的時候,她和你在一起,現在她不愛你了,她便離去。」在這段愛情裡,我們毫不相欠,我們說愛就愛,說分就散。
可是他錯了,即使到後來我仍深信,我愛他,比他愛我多很多。
「妳還覺得是妳害我的前途毀於妳的手?」他突然神情溫柔。
我點頭,又搖頭。被他的突然一愣。
他說的是我們分手前一天。
高三末,考大學當天他執意要我陪同。我說不成吧,今天我的命相不好,會遭霉。
他說:「葉紫青妳現在要是敢離開半吋,我們就完了。」
我說親愛的,咱別這麼勉強行嗎?
後來在進考場前我鬧肚子疼,他著急的公主抱起我就跑到附近大醫院,醫生說我運氣好,是胃潰瘍,晚了不大好。
接著他爸媽、我媽就來了。我媽是那種什麼大風大浪都見慣的人,坐一會兒,跟我交待著人沒死就行,然後先行告退。她爸爸是開公司的,也跟著離開。後來趁張辰宇出去買東西的時候,她媽說,
「妳讓他錯過重要的考試了。」
我有些錯愕,才抬頭看時鐘,媽呀,現在不正考嗎?
「我不是……」
「妳是不是要說不是故意的?」她冷笑。
我對她一氣呵成豪無逗點且精闢的言論深感佩服。
其實我們分手之中最大的原因是他媽的惡意言論,內容不外乎,妳的存在很礙眼、妳能不能離開他、就當為了他好吧,之類的……還有一句我非常不苟同,她說:「小青,如果妳還當我是妳曾經的婆婆,我拜託妳了。」
我說,我們沒有如果,更不用說曾經,我當初再三拜託妳認我做媳婦,妳怎麼回我的?
然後她直接甩我狠狠一掌,火辣辣的,麻麻的,但我心裡痛快。每回我在他媽面前就格外卑微,那天趁著大姨媽來的第一天,心情不爽,於是大吐不快。
分手後的第一個月,也是大學入學當天。我的好朋友楊美貞說為了讓我存更多錢,便宣稱請吃了早餐,沒想到從早餐店走出去就看到遠方的張辰宇。
其實我太錯估我的好姐妹,以為她會抓著我閃說“咱們有骨氣不吃回頭草,好姐姐我找更好的給妳哈!”結果她只領著我駕輕就熟的走過去招呼,還邊細聲說道“分手後還能遇到是你們的緣份,他家不是開公司的嗎?剛好妳也付不出學費,咱們過去看看能不能請他幫妳介紹一下去打工吧。”
我想一向有骨氣的她,這回只把當空氣吃了。
「嘿,張辰宇。」”楊美貞獻媚一笑,「最近過的怎麼樣呀?」
張辰宇沒有回答她,他應該是直直的盯著我,但我孬,不敢看他求證……對啦我就是知道他在看我,不然你咬我啊。
過了大約有一世紀那麼久,直到我手心都冒汗了他才將視線移向尷尬的美美。
「如果我說不好呢?不可以嗎?」他橫了我一眼。
美美乾笑的揮著手:「沒沒沒,怎麼會不行呢。」
我只能保持著淡漠到不能在淡漠的表情,表示出其實我看到他一點也不意外,但內心早以泛起波濤洶湧。
因為他為了我將頭髮染回;他為了我穿戴整齊;為了我做很多改變,就是不願意改掉戴耳環的習慣,只因為那是我送他的禮物。
我扯了一下美貞的衣袖:「美美,我肚子疼。」
我說張辰宇真是我知己 ,是肚子裡的蛔蟲,他看出我想逃跑的心思:「嘴巴說不出好話的人,吃進去的食物八成也不怎麼乾淨,好好休息,我先走了。」
我覺得他這人說的真對,即便他說的都難以入耳,我也覺得對。
知道他指的是我提分手的事。當下就想跟早餐店阿姨要一個垃圾袋,勒死我自己。
人好像就是在遇上了之後,就會不斷的遇上,而我張辰宇的緣份又從那一刻開始。每天在走廊上撞見,我都自作多情的以為他故意睹我,其實不然。而往往也是在我和丸子四兄弟在一起時遇見他。
「小青,阿辰是妳的男朋友嗎?」丸子四兄弟之首的胎記男叫王文傑,我都叫他小王,原因是他長的太像外遇的人才會有的長相了。
「不是。」我伸手搧搧熱。
「那我可不可以當妳的男朋友啊?」小王撓了撓脖子。
我怎麼就覺得這個問題很可愛但又沒有新穎力啊,你就不會問那麼妳喜不喜歡他呀,之類的。
「王文傑。」
突然一個聲音像背後靈似的,張辰宇頗有倩女的特質。
「這是李教授要我給你的論文成績。」他眼睛都沒飄到我這,他就轉身走了。
我跟小王說我找他有事,就匆匆跑走了。
「小青妳還沒回我呢!」他在我身後喊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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